何二挂断林谨殊的电话,怕引起周遭注意,他下意识的没敢伸手去开灯,只从乱七八糟还垒着泡面盒子的桌上摸到自己的手-枪放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穿衣,套鞋,再一脚踹开关住韩凛那间房的铁门,半句废话不多说,只将人一把拎起抗在肩上后撒丫子就朝外跑。

    从罪恶中滋生的人,往往在黑暗中才能得到宁静,像这样在暗处行走的能力,对何二而言早已成为习惯。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何二每跑出一步,鞋底踩进泥坑里都会溅起高高的水渍,韩凛趴在他肩上,面部朝下,虽是林谨殊早上说过只要把人看住了就行,但此时他的双手仍是被反绑在身后,眼睛上裹着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呼吸道吸入刺激性麻醉药物后,喉口至今仍然疼痛不已,就连说句话也觉得困难的人,更别说还可以大声呼救。

    “大爷的,怎么回回撞到老子身上,就他妈一定没好事儿。”

    拉开后座车门,何二顺手将韩凛给丢了进去。

    从被人抓走后一整天都没给饭吃,就喝了两口水还是遭人强灌下去的,韩凛的胃本来就不好,一杯凉水顺着喉咙口灌进去还呕出一大半来,这会儿被人扛到肩上颠两回,然后再粗暴的扔出去,恍惚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厉害,他里头翻江倒海好一阵恶心。

    “呃咳”一声闷哼后的粗咳,韩凛难受的在车后座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呸。”何二上车时还偏头往窗户外啐了一口,当是去去晦气,他并没有理会后座痛苦难堪的韩凛。

    脚底一轰油门将车子给开出去,倒转掉头,韩凛的身体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靠在后座,他刚刚艰难的翻了个身,哪晓得何二抬脚一个猛刹,自己便顺着这力道不受控制的滚去了座椅下方,砸的这车身‘嘭’一声闷响。

    就他妈离谱。

    林谨殊压低了帽檐一路上骂骂咧咧,他花了两个小时倒了三趟车,好不容易等翻回何二那间已经被遗弃的酒吧内,拿着自己的备用钥匙掏开卷帘大铁门,翻箱倒柜的好不容易找了一辆破车钥匙,这才踩着火儿的朝事发地点狂奔。

    何二中途给林谨殊打了好几个电话,不过因为现下和苏青濑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为了避免引起对方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林谨殊一直给自个儿设置的是静音模式。

    再加上刚刚翻墙,撬门,找东西,开车,等忙完手里的活儿再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何二已经给自己打了两位数以上的未接来电。

    林谨殊按回号码回拨,听见对面接通的铃声只响了一秒,他又立刻按下挂断键改成了发短信的方式。

    ---射箭村沿西大河口往下开,在上次陪银环验货的桥头汇合。

    发完短信,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去,林谨殊瞳孔轻收,他双手用力的抓住汽车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轮胎划过地面压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车身颠簸两下然后快速驶出这条长巷。

    因为下过雨,所以河口的水流十分湍急,何二率先将车子找了个一会儿如果有突发情况能快速驾车逃跑的路口,自己闲下来等林谨殊接头的时候,才有空拿了胶布去封住韩凛的嘴,裹眼睛的黑布绑紧了些,脚心蹬住韩凛的后背拽着捆他手的铁丝再拉深几分。

    ‘哗哗’流动着的闸口水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何二半包烟都快抽的见底,这才远远瞥见从公路上驶进的闪光灯晃了一回自己的眼。

    “靠!”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何二忙迎上去,“大哥,你他妈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急死了,刚刚还想再等你半个小时等不到,我就带着这孙子一块儿跳河去。”

    “跳你妈个头。”将自己开过来的车扔在路边,林谨殊往何二身边走的时候就顺手一把将车钥匙给扔进了水里,“里头那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