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七月底,又到月芳的忌日。

    月初霖趁着周末,买了张机票回趟老家N市,带着束花到墓地看一看。

    这座城市,不论现在变得如何焕然一新,生机勃勃,在她眼里,都还是记忆里泛黄的、颓败的样子。

    这里的一砖一瓦,从没给她留下过任何美好的印象。

    就连母亲的形象也是嵌在这幅暗黄的图像里的。

    她很少感受到正常的母爱,对母亲的感情里,恨意更多些。

    但母亲即便处境艰难,每日都要用辱骂她这个女儿来发泄心中的苦闷,都始终没有抛弃她。

    跌跌撞撞十八年,她总还有吃穿,有学上。

    这一点,值得她感激一辈子。

    可除此之外,感情匮乏如沙漠的内心实在很难再生出其他温情。

    扫墓不过大半个小时的事。

    她一刻也没久留,直接打车去机场,买了当晚回P市的航班。

    N市是东部沿海三线城市,近两年招商引资,发展十分迅速。

    月初霖每一次回来,都能感到机场往来的人更多了。

    有三五成群,穿着热裤戴着遮阳帽的旅游团,有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推着行李箱的商务精英。

    有人抬头四顾,在偌大的空间里寻找值机柜台,有人发足狂奔,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分夺秒。

    月初霖望着机场里形形色色的人,感到一种茫然的寂寥和孤独。

    她没有行李,只拎了一只包,不紧不慢过安检,在候机大厅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初霖?”

    纪与辞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边,有些讶异地喊了一声。

    金丝边眼镜配衬衫西裤,手里还拿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标准的社会精英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