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昂的精神从深黑中苏醒。后穴里没有黏腻的液体,没有狰狞可怖的异物,身上没有汗液与低等种族的性臭味,屋子里也没有冰冷的摄像头和充满审视与邪淫意味的目光,身上的床被十分舒适,令他的眼睛像进了沙子那样酸涩——他又重新活下来了。

    他迟钝的脑海经历了一番挣扎,逐渐回想起昏迷前经历的事情:被人类抓住,被改造,被——

    精灵的喉间挤出几丝低哑破碎的痛苦呐喊,他捂着头在毯子中蜷缩起身体。他隐约记起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不愿深想。那是一段过于绝望的噩梦,梦的尽头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身影,那个身影抬起手,地狱球笼在漫天的魔力光点中破碎、归为虚无。

    是族人救了他吗?

    精灵撑着昏沉的脑袋试图坐起,而无力的手臂无法支撑他上半身的重量,他重新跌入被窝,看起来就像打了个滚。两侧乳首、会阴和后面剧痛无比,他而当他因疼痛出声时,他惊觉自己的喉咙也仿佛被过度使用,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

    精灵后知后觉,自己是全裸的,这不是族人的风格。

    记忆中随手抛出高阶魔法的黑色身影,与不怀好意的炼金术士们开始重叠,精灵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落入了一个更强大的人类魔法师手中,也许对自己而言是更坏的结果。精灵对低中阶的魔法师们充满诱惑力,但对高阶魔法师而言,只不过是更好用一点的仆从、性奴、实验生物,甚至只是尚未被分割的材料集合体。

    精灵曾怀有可笑的幻想,以为森林外的人类会像书上说得那样,弱小与短寿,对精灵敬仰且崇拜,是“长于互相帮助的、学习能力很强的、弱小却有趣的善良生物”。善良不过是对恶意的掩饰,现在他对人类的恐惧已刻进身体的每一寸。

    他想逃,但发抖的身体不听他的指挥,他曾引以为傲的精神力散乱不堪,身心的痛苦拖着他再次陷入沉睡。

    真难堪。他在重新坠入黑暗前一刻这么想着。

    费尔曼提切斯正在享用晚餐,他将烤热融化的黄油仔细地涂抹在面包上,在入口的时刻顿了一下:黄油的触感让他想起精灵的皮肤,细腻,柔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人爱不释手,只想将它烙满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看着黄油面包,发觉自己忘了准备精灵的那份晚餐。

    好歹刚刚共度完云雨——费尔曼提切斯扶额,为自己的急色和苛待感到惭愧。黑魔法师费尔曼提切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对任何能让他看上眼的生物都会予以优待;他还有一个不太雅观的外号“性无能的大贤者”,足以说明他在八十多年中有多不近女色。

    当然,这个外号也许过段时间就会传成“喜欢男人的大贤者”,或者干脆叫“搞基的大贤者”了。

    费尔曼提切斯揉了揉眉心,让契约使摘些果子回来,他不放心让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看着里面那只精灵,被改造后的淫纹都有什么作用只有已经去冥界的那群炼金术士清楚——也可能不清楚,毕竟那是一群胆子与能力不成正比的疯子。

    他又回忆了下精灵的构造,不确定这种情况下精灵还能不能生啃果子,于是决定用植物再熬一锅汤。

    当蔬果浓汤快好的时候,面色苍白的精灵披着毯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与黑魔法师视线相交。他看了一会黑魔法师,向篝火堆旁走来。

    精灵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黑魔法师只是看着,他知道贸然去搀扶精灵会伤害到他的高傲和自尊。精灵终于走到篝火另一边,低声说了句“希望我有与你共坐的荣幸”,缓慢地坐到了地上。

    费尔曼提切斯眼中灵视术常驻,他看到精灵身下的伤因为他的动作崩裂,而这只精灵连眉头都没动。有趣,他也坐到了地上,回复道:“当然欢迎,因命运而来的客人。”

    精灵把身上的毯子拢了拢,便陷入了沉默。也许他在斟酌用句,也许他在犹豫要问哪些问题,费尔曼提切斯很有耐心地等着,用魔法指挥香料自己跳进锅里,再让汤锅缓缓落向地面。

    费尔曼提切斯从空间戒里翻出一套碗勺,他谨慎地选择了隔热且不易碎的材料,让它们自己盛上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