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景回到房子,关上门,仿佛将世界关在背后,而屋里什么也没有。

    门在合上不到十秒后敲响,亲热的声音穿透门板,“小杜,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笑再次戴在脸上,男生拉开门,声音惊喜又尊敬,“张叔叔。”

    灯光尚未打开,屋内一半暖黄一半阴影。

    五十出头的男人,七三分头,头发仍旧茂密,牙齿向外生长,不说话时门牙会突出来。

    来人是曙光中学现任校长,也是曙光中学毕业的,杜修景爷爷在校当校长时,他还是他的学生。

    “刚才看到你上楼,就来看你了。”张春生两手相抱,放在凸起的小腹前,脸上露出呵呵笑。

    “住这里有什么不习惯吗?”

    男生开灯,迎他进屋,“没有,很好。”

    “上学呢?不适应这边上课吗?老师教的比省里慢?”张春生落坐客厅方凳上,双手撑膝,半探身子,一脸关切问道。

    身为校长,他不可能不知道杜修景出勤状况,一个电话是很简单的。

    男生脸上浅笑,“老师们上课很好,进度是慢了一点。”只是简单回答。

    张春生变得严肃起来,问:“那是哪里不对?班主任说你一直没去上课?有什么不适应跟我们说,一起解决问题。”

    他盯着男生,配合他一身教师专有的威严气势。

    杜修景注意到他身后,窗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他没有打扫过;对面四楼是一栋楼唯一种了花的一户;面前的人左肩比右肩低,或许是因为写黑板字经常抬高右手。

    他聚焦眼前的男人,“没有不对,都很好。”

    “那为什么不去上课?”张春生向他要理由。

    为什么?

    一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想去。”男生的口吻平静,没有一丝叛逆反抗。

    张春生如临大敌,教学二十几年,不愿学的学生太多了,有些因为沉迷,有些家庭境况影响,有些谈恋爱、跟社会人混,规劝好了还能毕业,放手不管十个有九个大好年华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