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虽然没有沈修孝少了些热闹,但多了一个白露。

    杨梦欣一家照常要出去家庭旅行,虽然杨梦欣想带上白露,但被白露拒绝了。

    白露本想自己用攒起来的零花钱租个房子对付一阵子,或者就呆在杨梦欣的小公寓,不过这个提议刚说出来就被叶清然和汪耀一致否决。

    年关本来就是个敏感的时间段,盗贼是最旺盛的,一个小姑娘独居,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万一出了什么事,谁都不好说的。

    于是经过葛老的同意,叶清然干脆把白露带回了沈家别墅。

    葛老一个人寂寞惯了,多一个孩子陪陪自己,那是相当乐意。

    起初,知道自己孙子心思的葛老有点担心,这个叫白露的小姑娘会不会跟叶清然有什么青春期的萌动,相处下来后,发现非但没有,这个小姑娘似乎还知道自己孙子喜欢叶清然。

    了不得啊,现在的年轻人,接受能力这么好。

    白露自己原本有个爷爷,但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离世了,爷爷是她在白家唯一牵挂的人。

    她还记得自己的家在一楼有个车库,那就是她爷爷的住处。

    白爷爷辛苦了大半辈子,却养出几个不孝子,一年四季住在窗户透风的车库,而她是负责从家里给爷爷送饭的人。

    早年她的亲生母亲还在家里的时候,总是特地给爷爷烧软的,老人家咬得动的东西,可她妈妈走了之后,爸爸从没有这么贴心过。

    每天让她端给爷爷的都是大鱼大肉各种海鲜和偏硬的饭,是很丰富,可一个老人家怎么咬得动,怎么吃得下,身体怎么会好。

    她永远忘不了,每天回家,路过那个湿冷阴暗的小车库,整个空间只有几平方不到,就摆了一张床和桌子,还要被爸爸停一辆电瓶车。

    在那盏布满粉尘污渍的白光灯泡下,她的爷爷满脸岁月痕迹,已经没有几颗牙了,颤巍巍地走出来,撑着一根老旧的拐杖,轻轻地喊她的名字,还会给她几颗不知放了多久的糖。

    就这么住了好几年,爷爷忽然在某个月同往常一样,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她,粗糙的手塞来几颗糖,沙哑的声音说:“露露,爷爷……要走了。”

    她那会不能明白,她以为爷爷说的是过几天要搬到大伯伯家里住的事,她天真地接过糖,没想过这一面就是永别。

    几个月后,爷爷在大伯家给他准备的小房间里自我了断了。

    她的爷爷生了三儿一女,没一个孝顺的,四个孩子给他准备的住处不是几平方的小车库就是一个杂物间,养育到大的孩子甚至没有想跟他同处一室的。

    她听大人说,爷爷是喝农药死的,她不知道那得有多痛,多难受,她也无法想象到爷爷在死前想了什么,有没有念叨她,但在爷爷的葬礼上,她看着三个伯伯一个姑姑悲伤不已的神情,却半点哭不出来,她为她的爷爷感到高兴,爷爷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跟这群蛇蝎心肠的儿女同活一个世界了。

    不过是出了葬礼,午饭便是一顿大鱼大肉,庆祝自己摆脱一个累赘,大人们笑着瓜分财产,生怕自己分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