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疾驰,约么晌午便到了武安驿站。这是一处官家驿站,守卫严峻。宋钰君亮出腰牌后,仍经过了一番搜查,方才放他们进入。

    入了驿站后,一领官出来拜见,宋钰君有事要与他单独相谈,她们三人先行落榻休息。

    尤千画将方白桦抱进了房间,她在岛上吃了些昏睡的药,大约要到傍晚才会醒来。

    宋似卿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昏睡时平静安好的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她以前更不让父母省心吧。

    她轻微叹了口气,尤千画耳朵尖,抬头看她一眼,故意笑她:“我也是奇怪,方白桦没见过良人也就罢了,你打小被宋钰君护着,怎么能瞧得上傅叶那小子的?”

    宋似卿被他堵了一句,说不出话,她哪知道为什么。

    尤千画摇头不语,将方白桦妥善安排好后,便准备离开。回廊之上,宋似卿喊住他:“你就这样回去吗?”没了宋钰君的庇护,恐怕段肖奇会对他们动手。

    尤千画笑了笑:“放心,岛上不通音讯,段肖奇至少要到今日傍晚才能察觉出异常。我此时回城,正是要带我父亲暂避一段时间。”

    “要避多久?”这场纷争对他来说,终究是无妄之灾。

    尤千画像是看出了她的自责,白净的脸上堆出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放心吧,依宋钰君所言,至多不过半个月便能风平浪静了,我同你一样信任他。”

    尤千画顿了顿,瞧着她的关心,面上忽然正经起来:“抱歉,恨了你那么些年。其实,我也晓得你的无辜。你这次回京之后,我们大约是不会再见了。”

    他忽然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宋似卿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故作洒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瞎说什么。容城与云州不远,待我探望父亲之后,随时可以来找你。”

    “那时我可就要避嫌咯。”尤千画眯起眼睛笑了,心中怅然,他伸手指了指刚才宋钰君离开的方向,“待他恢复身份后便不是宋家人,也不再是你的兄长了。他待你与旁人不同,十年前在驸马府我就知道。”

    宋似卿一怔,身体不自觉地转向宋钰君刚才离开的方向。他与那领官沉着交谈、与孟训从容对峙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

    宋钰君待她的好,她怎会不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信任与依赖早已融进习惯里。回京之后,待他们“再无关系”时,她还能否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躲在他的身后。

    她是不是也要把“避嫌”两个字刻在她的脑子里。

    宋似卿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勉强撑起一个笑来:“遗憾自然是有的。但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喊自己母亲一声娘亲,对他来说也是渴望了十年的事情吧。”

    尤千画瞧着她脸上的失落与逃避,无奈叹了一声:“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刚走两步,忽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扬起初次见面时那般没心没肺的笑:“似玉,你不要担心,交给他吧,他才不会轻易放手呢。”

    他眨了两下眼睛,眼尖瞥见宋钰君从楼下房间内走出来,笑了两声,在宋钰君上楼之前离开了驿站。

    宋似卿站在回廊上,看着宋钰君一步一步上楼。脑海中想着尤千画说的话,若他们真的再无关系,宋钰君会是何反应?